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瞻瞻自喜

術前問診

子瞻

2018-05-24


騙徒的手法曾出不窮,取巧之所在俱存於人性,或貪念或同情心。拋磚引玉,引蛇出洞,再請君入甕,苦主以為投放小許的金錢便可獲得龐大的回報。心愈洪,愈要傾家蕩產,最後當然嗚呼哀哉。又或扮得楚楚可憐,斷肢孤兒窮書生,有組織有規律地來港行乞,香港人之愛心洋溢,當然是滿載而歸。更甚者則是設局行騙,先盜取目標人物的背景資料,甚麼可疑包裹、國內公安,還有就是親人被囚,須急急匯款營救。有趣的是一些可憐的羊牯也甚無賴,欺善怕惡,家財乖乖地送了出去,騙子消聲匿跡,卻居然指責銀行理虧,要求連本帶利的賠償。


不過最卑鄙無恥泯滅良心的騙子,卻是那些道貌岸然,以專業人仕自居,卻在人們面對苦難困境的時候來偷呃拐騙。表面上彷彿為病人著想,實情卻在巧取豪奪的偽君子!


在地球上,愈貧苦落後的地方,人們便愈催迷信。那屬於一個自療的出口,在困迫悲慘的生活裡,卑微的貧苦大眾不能從實質的努力中改善現狀,無語問蒼天,唯有渴望神靈打救,可以借助神力脫離苦難。這是無奈的、是卑微的、是惶惑的、是可憐的慰藉。要有所寄托,對未來存有希望,人們才可繼續悲苦地熬下去。


小的在面對多方的壓逼,諸事不順,再百病纏身底下也同樣地苦求蒼天問鬼神。明明說搬了家風水更旺,為何自己會遭逢厄運?將葫蘆金屬物料東西南北地亂放一通,再硬要求老伴廁版緊記長關。然後連電話號碼都改掉。在這無助困惑的絕境,如果有神棍叫小的把銀錢手飾放在個福袋裡,幫小的一家祈福,小的大概也會將身家性命財產都壓上去。只差一步尚未絕望至嘗試性交改運的一途。


再經過了更多的折騰與挫折,終於小的須臨時把手術推前。由於醫院之床位爆滿,兼之要與指定的麻醉師配期,最終小的給安排在三月底到浸會醫院進行手術。浸會醫院交通方便,對於親友探病大概方便一點,不過在病人而言,九龍塘的浸會與山頂的嘉諾撒就是三星與五星之區別。家人都曾於浸會醫院獃過,小的印象是地方淺窄而且又殘又舊。然而,曾醫師掛牌進行手術的醫院就在浸會,小的揀了醫生便沒的揀醫院了。前者有生殺之危,後者為有將就將就。


手術前一週到佐敦的診所見醫生,又是一句半鐘的漫長等待。醫生不知是開小差溜到那裡去了!進入診室,醫生魂魄似乎尚未歸位,心不在弦地翻看著小的之病歷和入院資料,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生甚麼的。小的只惶恐地向醫生表示怕怕,醫生竟冷漠地回答道:「怕也沒辦法,妳都決定開刀生,不順產。」


一隻烏鴉在頭頂飛過,留下一個一個黑點的省略號⋯⋯後面的護士也有點瞠目結舌,不知所措起來。在這尷尬的場面,醫生看著入院文件,堅定地補充一句:「妳是開刀生的嘛!」


生?生甚麼?仔就沒的生了,他媽的瘤就生了兩個。醫生你到底是取境還是贈慶?要在這個悲慘時刻再來記雪上加霜?小的之肚皮有他奶奶的那麼大嗎?還是小的肥到宛似十月懷胎?醫生你從那一部份看出小的要生仔來?



小的無名火起,護士忍不住馬上插言:「這個案是囊腫瘤子切除手術,不是生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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