瞻瞻自喜
小手術 3

子瞻

2018 年 4 月 9 日

 


誰說麻醉不會失憶?麻師那安慰式的美麗謊言實是靠不攏。當姑娘把小的推回病房,小的居然完全記不起剛才之經歷、過程,甚至連與麻師之對話也都忘個一乾二淨,要隔了一段不短的時日,某些片段情節似乎發生過,然而卻彷彿是遙遠又不真實。直至今天,小的仍未能拼湊出當天之全景,只能估計著往昔傷痛之經歷。到底這是麻醉藥之反應,還是小的得到了創傷後遺症,潛意式把自己不愉快之經歷隱隱抹去,怎麼也理不出一個所以然來?


小的本身之底子已是不好,既愚魯又記性糟,術後之失憶情況便每下愈況,想說甚麼卻老是提不出言辭;明明記得一個人卻總喚不起名子;東西找來找去找不著⋯⋯這情況令小的抓狂,這是一分也再不能減之底線,如果本只得劣等智商之小的再被降級,這是多麼要不得?小的又怎會不焦急?


小手術歷時很短,半個小時後便回到病房。小的不想在自己只有短暫記憶的時候有太多人與人的互動,只推說很累,須要休息。老伴無奈乖乖地走了出去,老媽則霸王硬上弓地死闖入來。骨子裡與小的渴望之情況剛好相反。然而小的已無力多言,只三緘其口,閉目養神。


也不知過了多久,小的對自身之意式多了絲絲之信心,開口向老媽問及老伴,後者才敢闖入布簾內,探看小的無助之景況。對於醫護人員來說,小的只是做了個無創式之小手術,算不上甚麼。雖然自己慌失失地丟人現眼,除了比較累以外,身體之感覺端的沒有太大之痛苦。


過了些時間小的終可嘗試喝水,這是8個小時以後的久旱逢甘露,小的珍而重之地淺嚐一口,姑娘表示因怕麻藥未過,故只能小小地試一口。等了一會兒沒有甚麼嘔心的反應,小的開始再多喝幾口又幾口。平日將喝水視為平常不過之基本生活,及至被剝削的時候始洞悉到世上從沒有理所當然。在香港這遍福地,清水是扭開水喉源源不絕,但在貧窮落後之國度,清水可以是奢侈的,他們須攀山越嶺,辛苦挑來,甚或是無奈地飲用著路上河邊污穢不潔的嗅水。忽然記得每天睜眼醒來,呼吸一口新鮮空氣,吃得走得喝得玩得原來已是莫大的福氣。只是每天日覆一日,重覆又重覆,咱們不自覺地習慣了,完全不覺得是怎麼一回事,故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,不可以長處樂。回想起來,這一記小小的試練,會否又是讓小的返本隨原,從拾兩袖清風、一無所有,既存在,卻抽離之一下當頭棒喝?


能喝水,姑娘便為小的準備晚餐。人說手術後不要吃雞,然而晚餐選擇只有西式的雞扒飯與中式之鮮茄牛柳,牛不是臊嗎?結果小的選了前者。至於湯類,西湯是雞麵湯,中湯則屬清補涼,小的以為自己不能涼,故亦揀了前者,後來老媽卻說清補乃好的呀!向姑娘更改,最後送來的卻仍是雞麵湯。白汁雞件之味道煮得不錯,飯是附有三色豆的健康配搭,卻因自己不好飯,故只吃了一口。雞麵湯之味道怪怪的,清湯裡還可見到些許麵條,感覺有點像剩菜餞羮。既然小的也不宜太多雞,故也是淺嚐即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