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瞻瞻自喜

洗頭

子瞻

2018-08-20


手術以後連日來都沒有機會徹底梳洗,有的唯隨隨便便地抺一抺身子臉兒,其邋遢狀該與街頭路宿的捨荒者不遑多讓。兼之自己已是苦不堪言、精神欠佳,沒有多餘能力堆笑臉、扮堅強,是故端的不願接見直系親屬以外的任何人。親友曾欲探望,卻正藉小的水深火熱之檔期,連電話都接不上來,最後不了了之。感激諸位關心,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

處於冷氣長開的室內,即使幾天未有洗澡也不太打緊,但最要命的卻是小的那油性髮質。在痛苦的時候,不知何解頭臉出油的情況便更趨嚴重,於是在這數天光景,小的頭顱彷彿打了一層重重的髮臘,其脂膩況大概可用來炒菜煎蛋甚至炸物。姑娘見小的將要出院,看著這一頭油遢也怕會影響市容,想了一想提意送小的一個洗頭帽,讓小的不用沾水也可以清潔清潔。這是一位比較生面口的姑娘,不知是否自己前一陣子病入高肓,印象中彷彿沒怎麼見過她。然而,她卻是小的遇過最好的一位姑娘,誠然浸會醫院的護士在如廝之工作量底下她們的服務已屬價性比高,不過這一位白衣天使則是其中的表表者。她非是人們夢想中溫柔體貼、婉懦純情、諄諄善誘的那種,卻是爽朗率真、明快簡單,不嬌柔造作的真女子。這卻與小的品性不謀而合!


除了洗頭帽,美姑娘特意在老伴跟前勸戒訓話:別相信醫生所云甚麼都得!得!得!做了這個不小的手術,外邊微創的傷口可能比較快復原,但裡頭大大的創傷則要好一陣子才會慢慢恢復。這一個月裡頭記得千萬別操勞,躺著坐著,像個太后般有甚麼都指示老伴進行便可以了。就是有一位女生做完手術吃著止痛藥便大安旨意,繼續買菜弄飯,結果沒多久出血入院,要進行另一趟手術。


這樣的忠告非常有效,以實例警戒小的。老伴在旁默默聽著,心中亦有個譜兒。


拿到洗頭帽,那是一個厚身的浴帽,外頭粉紅色,裡邊則是一層白白的海綿。將洗頭帽覆蓋頭上,把所有頭髪都擠進去,然後用雙手在外搓糅按壓,海綿內的肥皂被擠出,便像個洗衣機般為頭髮進行清洗攪拌。礙於小的傷勢,不能抬手搓糅,故而任務旁落到老伴身上。向來沒耐性的他作個樣的按幾下,馬上便問:「得未?」這不是仙丹呵!怎會立即變黑亦得?


老伴不厭其煩地再按壓多一陣子,小的頭顱開始有些許濕潤的感覺。不過只是出院一刻見一見光,老伴這幾天亦受夠苦了,便將就將就,樣衰一點沒打緊。


在吹理頭髮的時候老媽及時趕到,接下了這份苦差兒。老媽一肚子勞騷,在怪責小的昨晚醫生報告腫瘤為良性後為何沒有即時作出匯報,要她從婆婆口中得悉。其實小的為免親人掛心,由始至終從來未有向任何親友提及腫瘤有機會屬惡性的問題。如今不幸中之大幸,腫瘤為良性,是故骨子裡便沒有興起要為之報平安的念頭。

吹乾了髮,頭頂依舊油油膩膩的。姑娘進來皺一皺眉,問:「你有沒有不斷搓糅的呀?」男兒家粗枝大葉,就由他罷!既然老伴不覺小的丟他的架,小的又不是要去選美,也沒甚麼所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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