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瞻瞻自喜

姑姑探班

子瞻

2018-08-02


老伴離開,小的便一邊聽著收音機,一邊靜靜地閉目養神。鄰床的老婦動完手術,大概是年紀已有一把,復完能力沒那麼好。受麻醉藥的影響,老婦也感頭暈目眩。不過小的好肯定她的情況相比小的實好上千倍。護士明明下令手術過後老婦須躺在床上休息,然而她卻我行我素地坐了起來。尤記得小的當時迷迷糊糊,莫說坐直身子,根本就神志不清,及至第二天死去活來,只貼著床舖慘受苦。如今老婦術後竟能馬上移動身子,該是非常了不起之壯舉。難道是有錢人聘請之醫生格外專業?不過老婦動的乃肺部手術,性質不同,實難以比較。


姑娘們巡場,一次又一次地表示老婦須躺著,可是潮州幫一於小理。老人家嘛!便相就一下罷!過了一陣子,老婦須嘗試去廁所,卻因卧著不習慣,老是不成功。最後要動員一班護士進場,合力扶她起來,再於床邊架起一個臨時的流動式廁所,始能完成大業。雖然小的病到淹淹一息,不過要死死遠些,仍沒有為姑娘們帶來很大的麻煩,心裡安慰了點,自己也不用太過不好意思了。


未及黃昏姑姑趕至,攜來了她自家製的美食。蕃茄魚粥清新開胃,而小的又漸漸回復食慾。只是魚粥下了太多的薑,偏偏中醫說小的不能受薑,特別是術後虛弱,更會引來燥火。是故小的只吃了幾口。瘦肉湯又加了紅棗與圓肉,此則更屬醫生指明不能選用的食材。結果枉費了姑姑的一番心血。


沒多久契媽與婆婆亦相繼過來,幸好小的這天已漸入佳境,多點精神力氣款待客人。與她們天南地北地聊著,三個女人一個墟,其喧鬧的情況與潮州幫不遑多讓。骨子裡小的著實不好意思,但怎也不能開口叫她們將音量收細,唯有當作是對潮州幫的禮尚往來罷!


姑姑見小的沒吃過甚麼,提議出去買些東西給小的吃。小的見她辛苦煮來了東西,再不想像個公主般麻煩她們,最後找來老媽前天買來的牛奶麵包,填一填肚子便算了。感激她們的關心慰問,八時左右三人終於離開。為了扮作身體安康,小的其實連最後一絲的力量也掏個精光,彷彿打了一場大仗,依在床上回氣休息。


這一夜,鄰床變得更誇張。本來的一位陪夜增加至兩位。在陝小的空間如何展開兩張沙發床?入夜後,他們把病床邊放置開水用品的小櫃子也都移開,推往床尾末端公共空間的牆頭位置。然後霸上小的這邊小許地方,便左右兩旁各開一張沙發床。潮州人對家庭觀念的那種重視和團結,與香港人同?食飯各自修行的那種疏離,坦白說,小的更佩服前者。潮州人一向重男輕女、長幼有序,大夥兒吃飯,男人一圍坐主家席,女人們則避住廚房用餐去。他們覺得稀鬆平常,為我獨專的港女卻認為這絕對是對女性的侮辱。然而,一班人之所以能夠團結,其中包含了無盡的忍耐、包容與妥協。小的女人仔小心眼,就是沒能如廝地老被佔便宜仍不計較,這是一種學習,是故自己一方面為老伴憤憤不平,同一時間又好欣賞他的好性情。善惡到頭終有報,塞翁失馬,焉知非福?這一刻的失,可能會換來將來之得。塞翁得馬,焉知非禍?今天巧取豪奪,又是否終有一天須歸還?這是每一天的學習,小的於大達尚遠矣!


吃了安眠藥,小的在胡思亂想中沉沉睡去⋯⋯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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