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瞻瞻自喜

潮洲老婦

子瞻

2018-07-16


手術後的第二天,一分一秒都是無比的煎熬,難受得要命。成功尿尿,放下了其中的一顆心頭大石,可惜另一問題便隨之而來。或許是因小的貫了太多的水,在第一趟尿尿以後,沒多久小的又覺得急起來。然而自己仍是昏天暗地、頭暈目眩,完全下不了床。儘管護士們全都見慣場面,小的作為女兒家卻實在不好意思,悶著肚子忍了又忍。


入住病房的時候,鄰床是位香港少婦,不知她作的是甚麼手術,而小的進駐的時候她已經完成手術,處於術後休養的階段。未知她留院多久,少婦的情況比之小的實好多了,第一個晚上已見她獨自下床上廁所去。探望她的親友並不多,大概只有一至兩位男仕,通常都是上班前、午飯或下班後過來一陣子。他們都是靜靜的非常有品,完全沒有給予隔鄰煩擾。反而是小的入住時擾攘一番,第二天清晨便進行手術,回房後護士親友頻頻進出,然後又暈又嘔弄得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。


然而,老媽與老伴卻一直渴望鄰床的住客快快離開,讓咱們可獨霸房間,開啟幕簾呼吸多點新鮮空氣。要是鄰床沒有住客,老伴更可選擇渡夜留宿。當小的每下愈況,半隻足腂踏入鬼門關的時候,竟得悉鄰床少婦正自預備離開,小的無力地躺在床上,老媽繼續為小的按壓頭顱,大家都興奮雀躍,終於少婦在黃昏時候出院了。老伴隨即掀開布簾,並表示今晚決定留宿,照料淹淹一息的小的。小的當然希望他的陪伴,卻知他這幾天實在辛苦,不願為他再添勞累,心底交戰,卻喘息著說不出話來。


誰不知安樂時光只侍了一句鐘,七時許姑娘進場,命老伴別要霸佔鄰床的空間,她們須安排病人入房了。老媽與老伴都非常無奈,浸會醫院可真夠效益,其爆滿狀態絕對是盛況空前。小的懷念山頂嘉諾撒的寧和安詳,護士們都是悠悠閒閒的消遙自在,相反在浸會醫院工作,其壓力要大上三倍。


沒多久,鄰床給進佔了。最最最無奈的是入住病房者屬一幫從內地來的潮洲客。入院非是三幾個人,而是十幾個人的一隊軍團。做手術的是一位老婦,她的丈夫,兼之成群的兒女、媳婦、女婿通通都來了。在還未有一孩政策的日子,人多好辦事,多生幾個是常識罷!結果,那群潮洲幫甫進場已鬧個不可開交,各人開著嗓子互相用著潮洲語交談,其聲亮可婫美街頭工程轉地的場面。老媽的臉口黑到一個點,似要爆發了。孝子們關心母親,向護士苛索要求,又自顧自地談天說地,小的不曉潮語,自然不知他們在說甚麼,一干人等進進出出,男男女女都好奇地朝小的布簾的通風口住內瞧,老媽看不過眼,命老伴把幕簾完完全全地緊緊封好。


有些有趣的親友很喜歡住院,沒甚大礙也要求侍個三五七天,然後誇誇其辭地通知親朋戚友,說到自己活不來似的,為求博得一大邨人的探望,證明自己多麼地備受關注。狼來了,既是積犯,小的絕不吃這一套,卻害苦了老被他們吃定了的孝子賢孫。有人入住,老伴便不能留宿了。小的心裡反覺安慰,要受還是讓小的一個人受罷,何必將無邊的痛苦擴散曼延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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